水雾逐渐散去,段青涵于水中款款而起,望见池边备好的红色衣服时,欲言又止:是家里侍女们干得出来的事儿,总爱让他穿些艳丽的衣裳,好不容易跑出去,他才能换成翩翩公子的纯白,没想到一回家,又要被迫满足她们的恶趣味了。

    他发出一声叹息,用法术蒸干湿润的头发,一身红衣走出浴室,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他想转身逃回去继续泡澡。刚想丢个驱寒术,便被守在门口的侍女拦住,往他怀里塞了个汤婆子,又给他披上一件猩红大麾:“段叔说了,伤好之前,不许少爷你乱用法术!”

    “……噢,知道了。”段青涵只觉自己被裹成集市上随处可见的红毛灵宠,却又没法反抗,只得老老实实地揣着汤婆子回到自个儿温暖如春的卧室后,方才嫌弃地将大麾与汤婆子丢到一旁,从芥子镯里翻出一套爱穿的纯白衣裳,这才卸下|身上的别扭劲儿,拿起段爷爷准备好的伤药,准备换完药就换衣服。

    冰凉的药膏与温热的皮肤接触,丝丝凉意伴随着疼痛,叫他一直蹙眉,“嘶哈”地喊疼,不由得抱怨:“怎的大佬给我上药时好像半点也不记得疼……”

    话说完,段青涵脑海里便陡然浮现沈道心那张近在咫尺般微笑的俊俏面容,顿时红霞浮上双颊,叫他莫名心跳如鼓,伤口的疼痛也化作痒意,一如沈道心白日里上药时带给他的触感。

    心烦意乱地将药一股脑丢在桌上,段青涵趴在桌上,将整张脸都埋进臂弯,黑发如丝缎般轻柔滑开,遮住他的上半身,却恰好衬托得那双耳朵红得鲜艳欲滴。

    啊啊啊好烦,为什么脑子里全是大佬的脸!难不成他竟是个颜性恋,轻而易举就为脸断了袖?

    段青涵被这般猜想慌得直摇头,试图否认,可又找不出理由来解释这一切。他走投无路,便下意识运行起无情道心法来,想要借助心法驱散这样让他无法应对的情绪。

    随着心法的运行,他整个人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平稳下来,眼中的羞涩退去,若不是脸颊上有些许压痕,几乎看不出他方才的无措。

    就在段青涵刚松了口气,准备匆匆上完药休息时,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:“少爷,秦先生来了,正在往这儿赶。您看,要不去会客厅……”

    秦翰?他怎会这时候找上门?段青涵蹙眉,正欲开口同意,却又想起自己现在浑身是伤,便吩咐:“不用,让秦先生进来便是。”

    外头的侍卫应下,不多时,秦翰拎着一壶酒,在门口侍卫虎视眈眈的目光下,推门而入,笑得如沐春风:“你倒是跑得快,若不是段叔叫人通知我,还不知该何处寻你。”

    说罢,他一脸愁容地看着门口侍卫:“唉唉唉,你们怎么又用这样目光看我,放心,这酒我自个儿喝,绝不会让青涵动一丁点儿。”

    侍卫这才收回目光:“秦先生如是最好,否则属下定然会叫段叔来,让少爷和秦先生一同领罚。”

    “行行行,怎样都好。你们放心去吧,我跟少爷说点儿私房话,你们可不能偷听啊!”秦翰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,令两个侍卫大吃一惊,面面相觑后,喜笑颜开地收起武器:“当真如此?那秦先生请便,我等得快些告诉段叔!”说罢,二人便一溜烟往段晋房间的方向跑,眨眼间便不见踪影,叫段青涵想拦下也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段青涵面露无奈,向自顾自关上房门的秦翰抱怨:“秦师叔,段爷爷怕不是又要问我看上哪家姑娘了。”